【袁许/哲齐】献给你青春（番外1&2）-艾希芙

时间线：《献给你青春》接《单身节》接《枪花》

番外1 2071国界碑

螺旋桨的转动声十分骇人，但每一个登机的士兵都保持了从容的表情。参与这次任务的，都是常年在前线征战的特种兵，即便是最菜鸟的成才，也已经参与了四次大任务。

登上熟悉的山峰，眼前都是熟悉的风景，趴在熟悉的草丛中，许三多的表情没有丝毫动摇。他抱着自己的枪，盯着枪杆上的瞄准镜，观察远方。身边是袁朗。

“再来云南，什么感受？”袁朗关闭通讯器，在许三多耳朵边发问，说话的声音像风吹，吹得耳朵里的细柔茸毛轻轻摇摆，微微发痒。许三多伸手掏了掏耳朵，平静的面具第一次破裂。

“队长，我们要专注任务。”

“目标没有现身，任务还没开始，再说……”袁朗朝西南方瞄了一眼，笑着说，“找人这事，齐桓最拿手，他是我们老A眼睛最好的。”

这时，通讯器里发出一个带着电流杂音的低沉声音：“H点观察到目标在301C位置，预计二十分钟后越过2071国界碑，十五分钟进入伏击圈，完毕。”

“八一杠，你抢我词了。”齐桓在通讯器里说。

通讯器里传出成才的笑声。

成才的外号据说和齐桓吴哲是一个系列，都是八一打头。许三多告诉成才这说明大家很接纳他，成才说屁，齐桓叫菜刀，吴哲叫锄头，他呢？杠！

许三多琢磨一会说这也挺好听，成才叫他出去。许三多很郁闷地找袁朗开解，想明白成才为什么生气，袁朗却笑得很开心，告诉他就该让成才自己发脾气，晾着他，没人发泄他自己就消气了。许三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三天没理成才，第三天晚上成才追上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果然与他和好了。

结果换袁朗郁闷了几天，真令许三多摸不着头脑。

“成才真厉害。”许三多忍不住对袁朗夸耀。

“……狙击手嘛！”袁朗违心地附和。

“我也得向他学习。”

“他是狙击手，我们是突击手，不是一个工种。”

“但是他比我专心。”

“是我害你不专心啰？”袁朗又趴他身边去了，灼灼的目光望着他。

许三多不好意思地撇开脸：“队长……”

“我就是想问问你，故地重游，什么心情？”

“……”

“还会再离开我吗？”袁朗问。

许三多忍不住笑了：“队长，我二十四了！”

“过了今天，你才能说自己二十四岁。”

正如对话所说，今天是许三多的第24个生日。他们再来云南，仍然是伏击一群越境毒贩，仍然是在2071国界碑附近，他们的枪里，仍然装着实弹。这次来，仍然是为了杀人。许三多知道袁朗问什么，他问他有没有走出来。

许三多不会讲话，但他想告诉袁朗他已经走出来了。他不是一直要躲在羽翼下的雏鸟，他感激队友们的呵护，更感激队长的信任，在他不确定他是否走出阴影的情况下依旧将他带来了。如果他不来，一辈子会畏惧云南这个伤心地。

“队长。”他扭头看着袁朗，喊了一声。

袁朗迅速转头：“你说，我听着。”

“等下，我会第一个开枪。”

袁朗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我听到了。”

许三多说不太明白，但袁朗一定能听懂。

总是这样。

许三多感激地望着他，却被袁朗一手糊脸。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嗯？”

“不准说谢谢。”

“是！”许三多愣了一下，噗嗤笑了。

通讯器里响起齐桓的声音：“目标接近！一分钟倒数，预备！”

许三多拉动枪机，使子弹上膛。

五十。

……

三十。

……

十。

……

五、四、三、二、一！

“砰！”许三多如约第一个扣下扳机。

紧接着是一串连续射击，所有人一起扣下扳机，一个个目标应声倒下，有的甚至连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一个个无声地在血泊中断气，从瞄准镜里看就像是仿真的游戏小怪，冷酷到极致，连瞬间的怜悯也不允许。

“谢谢你，许三多。”

“队长……”

“认错和道谢，都不许说。”袁朗态度强硬。

许三多放下枪，就着卧倒的姿势抱紧他。

这下袁朗比许三多更像一根木头了。

“许，许三多？”

“您不准我道谢或认错。”许三多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所以你就要这么惩罚我？”

“这是惩罚吗？”许三多不解。

“是，快饶了他吧。”第三人的声音插入。

齐桓抱着枪低头看着草丛里抱作一团的两条青虫，无可奈何地对袁朗说：“队长，目标已经全数剿灭，任务到底算不算结束？现在所有人都在等您的命令。”

袁朗腾出手开启通讯器：“……收队！”

……

老A只负责杀人，收尸这种事向来不是他们的任务。联系上后备军，袁朗便宣布任务结束，准备下山。等他把枪整理好，发现许三多和齐桓已经往前面去了——他们走在最前面。

“许三多！你记得我们去年来过吧？”

“嗯。”

齐桓看他表情平静，就接着往下说，刻意放大音量：“喂，在这里大部分人去年应该都来过吧？你们记不记得当时队长带我去看地形？结果等到了山上，你们猜怎么着？”

袁朗三两步赶上，大声打断齐桓：“今天是许完毕同志的生日，我们回去一起吃蛋糕啊！”

有人欢呼，差点真被袁朗给带过去。

齐桓看似老老实实的，在路过一块巨石时突然叫大家停下，自己快步冲到石头后面，从里头捡起一捧花束，拿来送到了许三多面前。“生日快乐，许三多！”这是一束烂掉的花，许三多看得很清楚，疑惑地接过，边用迷惑的表情回望。

吴哲酸溜溜地说：“菜刀，你送花得人人有份吧？”

“这可不是我的花，是队长的花。”

去年那束，残躯仍在。

“啊？”老A们齐声讶然。

袁朗突然面向山外，站在边缘处，背着手远眺夕阳。

许三多离他最近，见状，立刻走到他身边去看他是什么表情，看了一眼，他就马上伸手捧起了袁朗的脸，担心地喊道：“队长你生病啦！”

听到这句话，大家都凑过来，齐桓关心地问是不是被叶子擦伤感染了？别隐瞒。

“肯定是因为感染发炎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发烧呢？”许三多着急地说，“队长，你的脸好烫好红啊！”

嗯？

一秒寂静后，哄堂大笑。

最不怕死的硬汉菜刀喊出实话：“队长，你害羞啦？”

山间炸响袁朗的怒吼：“许三多！”

……

番外2 禁烟记

许三多很少看新闻，他没有什么时间，他也不喜欢看电视。他喜欢看书。不过吴哲建议他，作为一名士兵，至少应该关心国家大事，新闻联播总得看吧？于是许三多难得参与了一次看电视的活动，看完新闻，心事重重地走了。

“锄头，你去看看完毕怎么了？”

齐桓理直气壮的指使吴哲，扭头继续看电视。

像吴哲这种理工男，想要关心国家大事，有的是办法。习惯操纵电脑，他对于看电视这种无法快进的娱乐毫无兴趣，要不是齐桓想看，他来都不想来，好不容易齐桓肯放他走，他马上答应，转身去追许三多。

他在宿舍楼下追到了即将进入操场区间的许三多。

“完毕，今天一万米跑完了吧，还训练啊？”

“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想想事。”

吴哲有兴趣了。

“完毕有心事了？”吴哲立刻凑过去，“有心事别一个人憋着呀，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想到解决的主意。”

吴大天才鬼主意多，是老A内部流传名言。

许三多不知道这个名言是怎么来的，但是既然有这个名言，说不定吴哲真的能帮他。他点点头，拉着吴哲走到楼下花圃，悄悄问：“吴哲，什么是肺癌？为什么肺癌会死？为什么抽烟会得肺癌？抽多少烟会得肺癌？队长抽那么多烟，他现在是不是有癌了？”

刚才有一条新闻播到，最近因吸烟而患肺癌的人数大幅度提升，因肺癌而死亡的人数也有了极其恐怖的上涨。许三多之前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身边许多人抽烟，他不知道抽烟和肺癌能扯上关系，他更没有想过得肺癌会死，换言之，抽烟会死。直到看到这条新闻，就像是天上有一道闪电劈在了他的头上，惊醒。

吴哲琢磨半天说：“哦，你怕队长抽烟太多，会得肺癌，英年早逝，对不对？”

许三多小鸡啄米似的加速点头。

“队长这么好的人，要是因为抽烟抽死了，好像很可惜，对吧？”吴哲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许三多，你担心他，对吧？”

“嗯！”

“那我们不应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堕落，走向死亡，对吧？”

“嗯！”

“不过队长这个人你也知道，顽固不听劝，想说服他戒烟，不太可能。对吧？”

“嗯……”

“不要紧，那我们就做一个无名的英雄，在阴影里，为他付出绵薄之力。”吴哲想了想，补充，“我们要救他，当然，这个阴影里的人选呢？我是不太适合的。由你来做吧，你的身体条件比我好，比我灵活，你不会被发现。呃，还有，要是不幸被发现了……你可不要提到我。”

“好！”许三多爽快地答应。

吴哲握住他的手：“队长就靠你来拯救了。”

从这日起，老A诞生一位收烟侠。

……

唯一的受害者只有袁朗。

从某日起，他发现自己的烟盒会突然不见。

有时候只是放在桌子上，一转身，就没影了。

“许三多，你说奇不奇怪？我的烟才刚拿出一根，这根烟还在，盒子不见了？”袁朗扭头看了一眼，窗户倒是开着，“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是不是风把我的烟盒刮出去了？”

许三多舔舔干燥的嘴唇，不说话。

袁朗刚刚稍微批评了一下他写的这份报告，他以为许三多是难过，并不觉得他的表情有古怪。喝了一口茶，袁朗叹了口气，说：“别难过了，我不是针对你，你这份报告写得确实很好，我希望你能够做得更好，才给你纠正一下，并不是说你哪里写错了，或者说你这份报告有问题，事实上……你写的很好，真的特别好……你红什么眼啊？”

许三多对自己欺骗了队长的事实十分愧疚，摇摇头，呜呜哭着出去了。袁朗一脸莫名其妙。齐桓进来，大惊：“你骂完毕了？”

“等下我去找他。”袁朗懒得解释，摸摸自己的口袋，空的，朝齐桓伸手，“你那里还有烟吗？”

“我戒了。”

“啊？”

“天天来见你，都要抽一下你的二手烟，我自己再抽几包烟，生怕我死得不够快啊？”

“没烟走。”袁朗做出赶人的手势，自己却从椅子上起身往外走。

“我走还是你走？”

“谁管你，我去看看许三多。”

袁朗走出办公室，顺着走廊一路找，在许三多的宿舍里找到他本人。许三多正在看书，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袁朗，连忙站起来，给他敬了一个军礼。

“又不是训练，敬什么军礼？我是你队长，不是首长。”

许三多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心虚又紧张，才会如此失误。

“你房间的卫生倒是保持的很好。”袁朗观察周围，“被子叠得很整齐，椅子也摆得很周正……”

“这是军纪，每个宿舍都是这样子的。”

许三多疑惑，这也值得夸吗？

“我就是想夸你。”袁朗说，“刚才我对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对你没有意见，我是说，我觉得你写得很好，真的特别好，我在心里就觉得你是个优等生，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做到我们全三中队……啊不是，是全连队……不对不对，应该说，我希望你能做我们整个辖区的第一。我是用这样的标准要求你，所以我刚才才会挑个刺，并不是说你交上来的报告有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许三多说，“你想安慰我。”

“什么安慰？你就是好！”袁朗不忿。

许三多左右看看，找出一张椅子给袁朗坐，回书桌翻了半天才找出一颗糖。他犹犹豫豫把这颗拿不出手的糖递给袁朗：“队长，你要不要吃？”

袁朗接过糖，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夹交给他。许三多接过厚厚的文件夹，一掂量就知道这是自己交上去的报告。“批改完毕，我给你打的优秀。”

“谢谢队长。”许三多紧张地抱着它，忘记放下，“队长吃糖。”

“队长早就不是吃糖的年纪了。”袁朗撕开包装喂到许三多嘴里，“你吃。”

许三多突然哭了。

也不是哇哇大哭，就是五官皱皱巴巴的，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眼泪却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袁朗终于明白草原聚会时高城说的移动洒水车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想逗这小子哭，等这回许三多真哭了，他又舍不得了，拿大手在许三多眼睛底下抹：“我就是喂你吃颗糖而已，你哭什么？别哭了，谁让你受委屈了，我？”

许三多不吱声，哭够了才肯开口。

“对不起队长我不想骗你了……”

别看他哭的时候不说话，哭完一张嘴嗓子是哑的，像是大吼大叫过似的。

“对不起？”袁朗迷惑，“你骗我什么了？”

“你对我特别好，我不是为了报告的事……”许三多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心虚，“你的烟是我拿的，我把它们藏起来了……”

“啊？”

袁朗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居然猜错人心。

有点，丢脸。

……

经过一分钟快速解释，袁朗终于知道这段时间的烟盒失踪事件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许完毕同志要让他戒烟。

“许三多，我就这一个习惯，你要让我改吗？”

袁朗可怜巴巴低头看着他。

“要改的，要不，你可能会死的！”许三多绞尽脑汁要说服袁朗，“士兵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抽烟得肺癌，在病床上去世，那多可惜呀，你，你愿意吗？”

“你真的想不到能说服我的理由了吧？”

袁朗噗地一笑，许三多这话绝对是硬憋的。

“……嗯。”

“好吧，我以前从来没戒过烟，但是为了你这番心意，我愿意试试。”袁朗耍了个赖，“可是没人空口戒烟的吧？起码也得吃点糖代替，许三多，你这里有糖吗。”

许三多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袁朗把两手一摊，“可惜噢，等我去买了糖再戒烟吧。许三多，你把我的烟都藏哪了？我再最后抽一次……”

“不，不行！”许三多急了，“糖，糖我有……”

“你哪来的第二颗……唔？”

着急的许三多，脑袋短路的许三多，不管现实的许三多，一掂脚，把嘴里的糖喂进袁朗的口中。他完全省去了用手拿出来这一步。他有什么办法？双手还抱着字典厚的文件夹哪！

袁朗瞪着眼看他，许三多慌忙把嘴挪开。

“队长，你以后不要抽烟了好吗？”

含着糖，袁朗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他笑了起来：“那你得给我吃糖。”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很多很多很多的糖。

……

吴哲蹲在自己的小花园，侍奉小老婆们。

近处突然传来闲聊声，他看了一眼，是齐桓和C3。

C3说：“最近很少看见你抽烟啊。”

“不抽，戒了。”

“佩服，叫我戒烟还不如给我来十枪。”

“我不想得肺癌。”

C3笑：“菜刀，你想要长命百岁啊？”

“人就得长命百岁。”齐桓大声说，“我想要寿终正寝。”

“你可真有追求。”

“你舍得抛下你妻子和女儿吗？不是因为死在战场。”

C3掏烟的手犹豫了一下，揣了回去：“我恨你。”